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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西弗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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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西弗斯

霧睡了一整天,眼一睜開就看眼床邊圍了一群人,他嘆口氣把頭蒙上。

響把被子掀了。

他捂住臉,“怎麽了?”他聲音沙啞。

幾人松口氣,逐漸散開。熾給他的床升高,念給他遞水。

“少喝點,先潤潤嗓子。”

霧有些暈,但是腦子還算清醒,知道大概是怎麽回事,便說:“既然我醒了就沒事了,你們也別愧疚。”

響點點頭。

熾說:“不是這件事。”

“那是什麽事?”

他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給他詳細說了一遍,包括念遇見棉的事,還有監控的事。

“你認識那個女的嗎?”予冷著臉問。

霧搖搖頭,“感情你們這麽擔心我是為了你們自己呀?”

他笑起來,“嚇我一跳。”他把水杯放下。

予皺眉,“我沒跟你開玩笑,那個女的把我的視頻發網上了,給我的聲譽造成了麻煩。”

“你要是認識她就趕緊讓她把給視頻撤了。”予是做音樂的,這幾年有些收獲,但是因為視頻裏他在床上玩的花加暴力,讓他失了好多粉絲。

霧靠在背後,問熾:“有電腦嗎?讓我看看那個視頻。”

“哎呀,什麽時候還好奇,那個視頻引起的輿論挺嚴重的,他學校正在考慮要不要開除他。”

霧擡頭,捂著肚子看予,“你不是都快畢業了嗎?”

“我被勸退,這說出去也不好聽阿。”

他坐在床邊,翹著二郎腿,還挺悠閑的。

“那個捅人的人怎麽處理的?”

“聽說已經被告上法庭了,殺人未遂,那個女的安排的律師給他弄了個無期,法官估計也是她的人。”予吸口氣,“你他媽從哪認識的人?”

“你們不都知道嗎。”

霧臉上帶著笑,“這個女的這麽厲害呢?動作還挺快。我才睡了一天多點。”

“你還挺自豪?”熾說:“這個女的在暗處我們根本找不到,根本無從下手。”

霧點點頭,讓他都先回家,囑托響把那個女的的臉畫下來,讓熾把家裏的電腦給自己帶來。

他累了,靠在枕頭上歪頭瞅見予還坐在那裏,“你幹嘛不走啊?你在外邊待不下去就回家,在我這幹嘛?”

“念和響讓我來照顧你。”予說:“此事由我而起,我來收尾。”

“那我這樣待在醫院裏,既不能打工又不能學習……”他突然想起來,“我今年又得缺考了。”

予算是見識到了他的愛財之心,無奈扶額:“我再往給你的那張卡裏打點錢。”

他嘆口氣:“你要畫像我能理解,你要電腦幹什麽?在醫院就好好休息別想著玩了。”

霧縮縮身體,歪著頭,他覺得脖子很不舒服,說:“熾說那個女的在監視我和監控我,那麽電腦是唯一能跟她通話的媒介。”

霧讓他給自己去要個冰淇淋。

予放下腿,“那個女的絕對喜歡你,不然不會給你安排一個高級單人病房。要不然你就是救過她的命。”

霧搖搖頭,“不一定,這或許是黑暗前的夕陽呢?”

予摸摸臉,冷笑一下。

霧吃著冰淇淋,熾把電腦給他,他沒接,“幫我打開。然後看看能不能跟她玩游戲,讓她來。”

熾點點頭,按鍵盤的聲音飛起。

熾拉過椅子坐他旁邊,“來了。”

“給她發消息。”

“說什麽?”

“說我醒了,想見見她。”

熾點了確定,然後兩人連上視頻,但是對面一片空白。

霧沒感覺到意外,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對面沒說話。

霧嘆口氣,“我醒了,多謝你把我送醫院,不然我早死了。我今天找你還有件事情,予是我的朋友。我是受害者,我覺得予沒有錯,你把視頻撤了並且賠償他的損失。”

他盯著視頻,想要從畫面裏扣出一個人形。

他接到視頻後便笑了,笑的真誠好看。

“如果你按我說的做了,就算我欠你一次,我總會報答你的。”他環視一下這間房間,“而且這條命我也會想辦法還你的。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幫我,那我欠的人情就沒有了。”

霧整個過程中都是笑臉相迎,說完就合上了視頻。

熾收了電腦放一邊,不解地問:“你為什麽總是這麽客氣?”

“我跟人家又不認識,我是那種很寶貴的人嗎?她會多喜歡我?恐怕是有利所圖,我只是搞不明白為什麽是我。”

熾:“那你剛剛那麽說?”

霧看著電腦說:“紙老虎而已。見見她的誠心。”

予眼神意欲不明地看他,“那我又欠你兩個人情了?”

“等視頻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。”

晚上一群人又來了,念有點高興,“阿予,網上的風評歪了。”

予拿起手機看評論,果然評論一邊倒,說他性張力爆表,有的gay想跟他玩。算是把他的名氣引到另一個圈子。

反正歧視的對面是推崇。

予讓霧看看,霧問:“你覺得是她引導的嗎?”

予收了手機嘆口氣,“不知道,反正好歹名氣更上一層樓了。”

熾點點頭,“那看來你的要求都實現了。”

念懵懵地,“什麽意思?”

予簡潔地說:“霧跟那個女的說要她賠我的損失,還說都算在他身上。”

念覺得不可思議,有點擔心:“什麽?那個女的神秘兮兮的,你怎麽能欠她人情呢?”

“那你的名氣飆升,算是她給你的賠償嗎?”

霧說:“一個動作達到兩個目的,一石二鳥。聰明。”

霧好餓,就問他們有沒有帶飯。

予給他做了白粥,霧沒喝過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中國的病人餐。”

“啥?”

予說:“我不會照顧別人,我就問華人朋友剛做完手術的人要吃什麽飯。他們回答統一說是這個。”

“我怎麽覺得是是你嫌麻煩簡單做的呢?”

“愛喝不喝,不喝拉倒。”

他也不是沒喝過粥,只是這粥太簡單了。

他喝了一碗,覺得還行,就是嘴裏沒味道。

霧要睡了。一堆人在病房裏呆著。

當霧想出院出去考試的時候,醫生不放人。他才剛醒出什麽院。

霧問:“為什麽不能出院?我得考試。”

“她已經幫你買了成績了。”醫生平靜地說。

“你也知道她?”

“她不是你的家屬嗎?”

醫生走了。霧累了,躺在床上看電影。

想:這個女的真厲害。他努下鼻子。

又見到醫生之後,他問:“那我聖誕節之前能回家嗎?”

“可以,傷口養的差不多了。”

“吃吃喝喝一個月,想不好都難吧?”他想起這個月有人專門送的營養餐。

醫生給他一張飛機票,“走路小心點,傷口剛愈合點,回家別喝酒抽煙,也別吸毒,好好休息,小心撕裂。”

霧小心接過,“你是她的人?”

“她不是你的家屬嗎?”

霧無語。

恭喜霧,一回家就犯病了,抑郁了一個月,即使奈來找他玩他也沒出來。

他沒跟流說自己的近況,只是流覺得霧跟人之間距離又遠了。

然後看他的眉眼,特別無神。

她想起來高中的時候,那天他看見霧對著鏡子,一臉惡狠狠的表情,感覺要把鏡子裏的自己給吃了。

流走的時候,她又哭了。

霧結束人際交流之後躺在床上,聽著歌,把自己人生的破洞之詞重新在心裏念一遍,然後逼自己哭出來,一切發洩出來就好了,他以為是這樣。

霧生生捱了一個月,每天晚上都是這個流程。

每次的開頭都是:我不愛我自己。

每次結束都是:我只能自救,不能依賴任何人。我總有一天能控制的。

他每天沒有事情做,只是看書吃飯,然後能那個浪潮過去。

關鍵難的是,每次浪潮從他身上淹沒,讓他窒息。

西西弗斯。

他從深淵上來的路很艱難,第一步是確診,第二步是接受自己的病,第三步是磨煉意志。

他說的沒錯,有的人生來就在天堂,而他在地獄。

可地獄裏也分三六九等。

霧有一張好皮囊,他在地獄第一層。

糸在地獄最底層。

糸曾說:“你依舊比我幸運一點。”

霧回:“人生還是比較幸運多一點對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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